曾馳援武漢的【曾想過如果回不來】
從把孩子托付給家人去支援武漢,到帶著遺憾送走患癌的父親,再到2022年末科室全體堅持帶病上崗……對張雯來說,過去的經歷已經被時間磨平,專注于當下的工作才是生活的重心。
希望康復的患者再多一點,被病痛折磨的人再少一點,是包括張雯在內所有醫務人員的愿望。站在新年伊始之際,張雯期待著,大家終于能回歸平靜的生活。
放下:去武漢成為她不愿多提的經歷
將時間撥到3年前,那段冬春交際的料峭時光,成為張雯不想再對外人多提及的回憶。
2020年初,疫情肆虐。對于從事重癥臨床護理16年的張雯來說,支援武漢這件事,義不容辭。
長沙市中心醫院馳援的目的地是當時武漢疫情的“震中”——金銀潭醫院,這是最早接診新冠的醫院,也是收治危重癥患者最多的醫院。在這里,每天都上演著生和死的賽跑。
考慮到張雯的家庭條件較為特殊——她是一個單親媽媽,一對雙胞胎兒子剛滿四歲,醫院護理部主任駁回了張雯的請求。
為了順利去到武漢,張雯在4個小時內買空了周邊十幾家超市的一次性衣褲,將這些拍到護理部辦公桌上再次請愿:我真的想去武漢。
奔赴武漢前,張雯將大兒子托付給姐姐,小兒子托付給了妹妹,工資卡、孩子出生證明等貴重物品全數交給了母親。
“我當時想著,如果我回不來了,就請他們養大我的孩子。”張雯說。
回憶起武漢一行,雖然充滿著未知和挑戰,“也想過可能出什么意外,再也回不來,但大家終歸都是幸運的”。
2020年對于張雯來說,是勇敢且果斷的,她也曾因此收獲許多關注和肯定。被炙熱的目光關注太久,張雯卻愈發地想藏起來。“3年,什么東西都能被磨平了,做好眼前的事應該更重要。”
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,牢記救死扶傷的使命,對遠方的祝福放在心里,張雯說,“平淡的生活里有更值得珍惜的點滴”。
遺憾:沒能及時關注到父親的健康
2020年4月,張雯從武漢回到了長沙,離開才短短兩個月,家里卻悄悄地發生了一些變化。
父親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,咳嗽個不停,這讓張雯立刻緊張起來。檢查、拍片、面診……最后的結果讓全家揪心不已:肺癌。
“如果沒出去那么久,也許我能及時地關注到他身體的變化,也許情況會沒這么糟糕……”這是張雯在內心深處對父親的遺憾。
2021年,張雯帶著父親四處求醫。在杭州的邵逸夫醫院,父女倆還約定好國慶節一起去廈門看海。
隨著癌細胞的轉移,在病痛的折磨下,父親日漸消瘦。2021年9月13日,一場搶救過后,父親主動提出來放棄治療。他說:“崽,我們不要浪費醫療資源了,出院吧。”
作為女兒,張雯不愿失去父親這座大山,但更不忍看見父親再受折磨,她帶著父親住進醫養結合中心,陪著他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。
這一年10月2日,原本是一家人約好在廈門看海的時間,父親去世了。“那一下似乎都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,只是在之后的很多個瞬間會特別難過。”張雯說。
在急診ICU里,張雯時常能見到與父親年齡相仿的老人,她不禁會想:這也是一位父親啊。
“雖然是別人的爸爸,但我總忍不住想多叫他兩聲,交班時和他多說幾句話。”她說。
2021年的張雯,雖然帶著遺憾與悲痛,但仍然在陽光下繼續前行。
堅守:我們都是平凡的人做著平凡的事
母親時常念叨一句話:“有個不落屋的娘,總會給她兩個聽話的崽。”而張雯那些“不落屋”的時間,都泡在了科室里。
2022年12月,疫情防控政策有了新的調整,原本就不輕松的急診工作變得更加繁忙。科里的同事接二連三地發高燒,但只短暫地休息一下,就又回到崗位,有的甚至舉著吊瓶收治病人。當天輪班的護士突發不適時,工作群里也迅速有人響應,“雯姐,我退燒了,只有38.5℃了,我馬上過來。”
回想起這些,張雯仍然泛起了淚光,“38.5℃叫什么退燒咯。”
12月18日,張雯開始發高燒,在家休息了一天就立馬回到醫院,“雖然說是休息,但是電話一直沒停過,手機都快打爆了!”
直到接受采訪,張雯話語里仍帶著濃重鼻音。作為急診ICU護士長,張雯不僅是同事的支柱,更是知心姐姐。
“與人打交道的工作,難免產生委屈。”每當同事偷偷掉眼淚的時候,張雯的安慰總是及時到場,“雖然大家現在都很艱難,但齊心協力總能回到平靜的生活。”
鼓舞完同事,張雯還要笑瞇瞇地鼓勵病重的患者。“爹爹,還多吃點東西吶,多喝一口湯都可能好得快一點。”
在急診,總能見證生命的誕生與隕落。“我能做的,就是讓病危的患者在生命最后一刻感受到更多的溫暖。”張雯認為,醫護工作者都是做著平凡的工作的平凡的人,是患者的認可,賦予了這份平凡一句“神圣”。
在2022年末,包括張雯在內的醫務人員都面臨著極大的挑戰。堅守二字,就是支撐著他們披荊斬棘的勇氣。
“等到一切恢復平靜的那天,只想把腿伸直了好好睡一覺。”她和其他醫務人員期待著,在不久的未來,大家終于回歸平靜的生活。
瀟湘晨報記者梅玫